少年转了一圈之后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掏出一块镌刻“巡夜”二字的铜牌，正色道：“巡夜司褚俊人，目前奉命在上谷县进行调查。”
陆无念没顾上问他调查什么以及为何出现在这里，而是直接开口问道：“你刚才说，英子的记忆被动了手脚？”
“没错。”
褚俊人边说边上前，伸出一根手指在英子面前晃了晃，随后英子便迅速昏睡了过去。
王大妈神情紧张，但是不敢跟巡夜人对话，只能在旁边着急地看着。
“别怕，我只是让她睡一觉，好好休息。”褚俊人解释。
王大妈松了口气，双手合十连声道：“多谢巡夜大人，多谢巡夜大人！”
“阴阳两立乃是世间至理，肉身为阳神，魂识为阴神。我一看这女子就知道她阴神受损，显然是之前被人采食过阴神之力。这本来就会造成记忆混乱。不过从你刚才的问话来看，她的记忆很不自然，应该还被人删去了不少。”
“删去？”
“是的。我道家最擅长各种阴神手段，有不少法门能删改存于阴神的记忆。”
“你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，能不能帮她恢复记忆？”
“当然不能。记忆又不是衣裳，破了还能缝补。没了就是没了。”
陆无念看着眼前这个神气兮兮的巡夜人，忍不住吐槽道：“不能就不要这么神气活现，我还以为你能呢。”
不过话出口的瞬间，他就后悔了。
要知道，他现在屁股可不干净。不管是赵狗的命案还是润娘的身份，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巡夜人的调查。倘若讲话得罪了眼前这个有点二的巡夜人，惹得对方注意到他，甚至调查调查他，那他很有可能就交代了。
他一个平头百姓，最多算上钦封免试秀才的身份，在巡夜人的映雪刃面前可不够看的，说杀就杀了。
啧，草率了不是？
陆无念在心中暗自懊悔。
好在这个叫褚俊人的巡夜人好像完全没在意陆无念的奚落。他在近处认真检查着英子，眼中有光芒一闪而逝。
“阴神受损严重，倘若有曼莎珠华，或许还有机会完全复原。但眼下，或许再养个三年两年，能恢复到之前的六七成吧，能比现在稍稍再好些。”
“曼莎珠华？”陆无念在《神州风物志》里见过这东西，传说是生长在极寒与极热交界地带的奇物，几乎不可能找得到。
意思是眼前这个叫赵英子的小姑娘，就因为遇到这么一场变故，从此不可能再变回她娘记忆中那个聪明伶俐的样子了？
在意识到这点的一瞬间，陆无念突然很想问一句：凭什么？
说来这小姑娘本来活得好好的，虽没了爹但好歹也有娘疼着，生得又不丑，活泼可爱，没准将来也该是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的命，哪里会需要什么天地奇物曼莎珠华？怕是八辈子都扯不上关系。
在她短暂的人生中，她又来得及做什么错事呢？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因为吴石昌这么个疯子改写了命运呢？
任何一个有些良善的人，面对如此不公都会受到触动。
陆无念心里更是无名火起。
然而，王大妈听褚俊人说英子已经不可能百分百复原，先是一愣，随后竟温柔一笑，摸着女儿的头道：“六七成也好，也够了。我家闺女本来就比别人聪明机灵，六七成也就是跟普通人差不多罢了，我很知足啦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