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在牢房里日子过的还不错,吴石昌比上回陆无念见他的时候稍微白胖了几分。
仔细想想也是,这家伙在公堂上就很爽快地坦白了,关押进牢房也没什么拷打的必要,更不用继续耗费精力操纵纸人,只要安心等着秋后问斩,可不是心宽体胖,吃嘛嘛香嘛。
“不是都已经招供了吗?这位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?”吴石昌带着手铐站在屋子中间战战兢兢地问。纵然是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,他看到巡夜人的飞云服还是有些畏惧。
传说,巡夜司的诏狱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,民间传说的一百零八种酷刑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出自诏狱。吴石昌不怕砍头,但是怕被抓进诏狱。
“你的剪纸成人,到底是谁教你的?”褚俊人单刀直入地问。
“回大人,那是我捡到的,没有人教我。”
褚俊人看向陆无念,示意他也过来问一问。
陆无念问:“在哪里捡到?”
“去祭拜我女儿的时候在坟前捡到的。”跟当时在公堂上说的一样。
“具体哪里?墓碑上还是墓碑下?坟前的哪个地方?”
“记……记不清了。”
“你捡到这道法的那天,是阴天还是晴天还是雨天?”
“……小人记不得。”
褚俊人和陆无念对视一眼,目光中均是了然。
这种缺乏细节的记忆,跟王大妈家的英子一样,应该是被人安插进去的记忆,并非原生。当时在公堂上的时候,没有人想到这些,如今看来,疑点颇多。
两人又问了半天,发现吴石昌的记忆一年前追溯还算清楚,在此节点往后就多少有些混乱。
他记得自己早年间在朱家做长工,后面娶了妻子生了女儿,便脱离朱家开了裁缝铺的营生。本来日子还不错,可惜后来妻子生重病,花了许多钱,欠了许多债,便有些艰难。以至于两年前他女儿因瘟疫去世的时候,还得靠朱家仁义,出钱全了后事。
从一年前开始,吴石昌的记忆就明显不太正常,缺失了太多细节,有时甚至重复。在陆无念和褚俊人的问话过程中,他自己都觉察到了不对劲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真的不记得每天给那几个姑娘送什么吃的,也不记得每天去看她们几次啊!”吴石昌很慌乱。他生怕自己牵扯进什么大事里,到时候要下诏狱,那就麻烦了,简直生不如死。
褚俊人懒得解释,先走出了审讯室。陆无念跟在后面走了出去。
牢头立刻迎上来:“两位大人问完了吗?还有别的需要小人帮忙吗?”
“不必了。”褚俊人非常洒脱地摆了摆手,和陆无念走出大牢。
“慢走,二位爷!”牢头真心实意地笑道,想必也是松了口气。
陆无念和褚俊人一出大牢,褚俊人就道:“这家伙清记忆的时候一点都不细致,简直就是乱来。”
“用不着多细致。对于那个人来说,能保护他的身份,顺便混过审问,就已经足够了。”陆无念摆了摆手。
“那你有什么发现吗?”
“你怎么问起我来了?你才是巡夜人,大哥。”
“我就是考考你。”
陆无念翻了个白眼:“哦。”